离闲一家、谢令姜、陆压;
甄淑媛、叶薇睐、裴十三娘……全都走了。
人去院空。
院中只剩下儒衫青年和蓝衣捕头的身影。
手中红签纸已经被打开,欧阳戎低着头,瞧不清神情。
燕六郎看见明府默默叠好红签纸、收入袖中的动作。
蓝衣捕头往前走了几步,在院门口最后一节台阶上坐下,怀抱腰刀,坐姿端正,面朝欧阳戎,安静等待。
欧阳戎忽问:
“不想升官了?”
燕六郎想了想,如实答道:
“想,但不痛快,明府,就这么离开浔阳,跑去了神都,不痛快,很不痛快。”
“哪里不痛快?”
燕六郎壮着胆子说:“哪都不痛快!就和狼狈跑路似的,走的真不得劲,有口气憋在心里。”
他伸手摸了摸腰,没摸到酒,今日也没时间摸鱼喝酒,只好做罢,可话语却再难憋住了,一股脑倒出:
“明府,卑职和您这样坚韧不拔的人不一样,没什么远大志向,就是极爱面子,还容易意气用事,硬要好话自夸,那就是有点侠气,老爹以前就这么说我的,我很不服气。
“他说我这样的小子,跑去闯江湖,八成就是当炮灰的命,得在小县衙门摔打几年,鼻青脸肿才够,然后就老老实实娶妻生子过日子,在衙门混吃等死,把家里这份祖传的县衙肥差给传下去。
“可是这一切,从在龙城遇到明府您开始,就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燕六郎两指捏了捏这身参军官服的胸口布料,咧嘴一笑,露出一排大白牙:
“我当了江州司法参军哩,放在龙城那个小街坊里,是顶大顶大的官,州官加成,可与龙城令平起平坐,前些日子我穿这身官服回去,街坊邻居都夸我有出息,老姐们也说我福星高照,老爹抽了几口旱烟蹲在门口盯着我,半响才冒出一句话,让我紧跟贵人,在江州好好干。
“但是明府,其他人的夸,我或许心底还会暗爽臭屁一下,但是听到老爹的话,瞧见他鬓角难遮的白发,虽然做了比他大得多的官,可我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打脸快感,反而那一刻,突然发觉,老爹当初说的确实对,真他娘的对!
“就是个毛头小子,就是当炮灰的命,无非是大炮灰还是小炮灰的区别,无非是时间问题,老爹说的没错,可是,我也不打算改了,我也…没多难过,没多沮丧。
“去他娘的难过沮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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