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君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骊陵君拈起匣中玉符轻轻摩挲,符面刻着的“风雷”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光泽,广袖带风地走向书房西侧的兵法架:“所以特意向徐大人借了十二枚影卫符。”
“本君最见不得狗苟蝇营之辈。”他突然抬高了声调,惊飞檐下栖着的夜枭:“这些蛀虫平日里欺行霸市,如今倒要教他们知道……”
话语戛然而止。吕思澈看着主子僵在原地的背影,忽然注意到对方后颈新添了道淡金纹路——像是符咒,又像某种古老剑痕。
“子时三刻了。”骊陵君再转身时,脸上愠色已消融成春风般的笑意。他将玉符一枚枚排开在兵法架上,符与符间距分毫不差:“让厨房温两盏羊乳送来,你且去歇着吧。”
丑时的更鼓在三条街外响起时,十二道黑影从骊陵君府后院墙根掠出。
他们玄色劲装上的避息符纹完美融进夜色,唯有经过南市布庄后巷时,某个黑影袖口不慎漏出点雷光,惊醒了蜷在草席上的老乞儿。
老乞儿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黑影们消失的方向,喉咙里突然发出“嗬嗬”怪响。
他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半张沾着油渍的纸,借着月光辨认上面新印的工整字迹——正是赵青白日散发的《养生练体诀》。
四更梆子响过七声时,骊陵君独自立在滴水檐下。夜风卷起他未束好的发丝,露出几缕没染透的灰白。他对着静寂无声的府邸笑了笑,转身时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质子殿下。
游廊下的灯笼将朦胧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条匍匐在地的瘦蛟。
……
丑时的更鼓余韵仍在街巷间盘桓,城南棺材铺后院的柏木棺盖已悄然滑开半尺。夜策冷素白裙裾扫过棺底暗格,青葱指尖在积灰的“奠”字纹上叩出三长两短的韵律,檐角铜铃应声凝滞。
张十五蹲在墙角挑拣纸钱,阴阳双剑的剑柄从竹筐里探出来,正巧抵住飘落的黄裱纸。
纸面未干的朱砂蹭上剑柄,蜿蜒如泣血。
“巴山剑场的钱养出条软骨狗。”
开棺材铺的老吴从停灵柩的夹墙转出来,手里拎着半壶冷酒。他袖口磨破的棉絮沾着朱砂,乍看像凝固的血痂:“前日那人从秘库支取三百颗海鲛珠,全送进了郑袖宫里的掌事嬷嬷腰囊。”
“终究是没法放在明面上来,只能以‘吕家祖库’的名义周转使用,还得小心翼翼避人耳目。”
夜策冷用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画符,涟漪般的青光将声息锁在方寸之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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