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脸色看起来又好像洛神也欠她很多钱了。
早些天师轻寒为师清漪挡了一枪,加上她身体本来就很差,恢复起来慢,几乎是半死不活地在那吊着。等师清漪去房里见她时,发现这个原本温柔美丽的女人已经被伤病摧残得憔悴不堪,房里的垃圾桶里积了一点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医疗废料和纸,师轻寒又吐血了。
师清漪见她这样心思难免沉重,不想打扰她休息,除了必要传达的一些话,她并没有与师轻寒多说什么,倒是师轻寒见了她,看起来很高兴,勉强打起精神与她交谈。
师清漪避开鬼主不谈,只说起师轻寒她们三个体内可能潜在的蛊的事。
师轻寒面色很平静,独有一种大限将至之人的释然,道:“阿清,我没关系的。”
她的手指交叠着轻轻搓了一会,说:“我知道她在我身体里种了蛊,却并不恨她。只是她不知道,即使她不用蛊虫控制我,我也会……尽量都听她的话。”
师清漪听了,并没有表现多少愕然,心里却油然升起一股无能为力的酸楚难过。
无须再问,她仿佛已经知道师轻寒所抉择的道路,师轻寒的身体如今接近油尽灯枯,而心底也无法得到救赎了。
师轻寒笑意苍白:“阿清,我知道你恨她,你和她的纠葛,我也并不是很懂,但是我不想骗你。我不能恨她,也恨不起她,即使我是她捡来的,她也是我的母亲,我从小在她身边长大,就只是看着她,我曾发过誓,她要我做什么,我会去做的,我依她,根本不需要蛊虫来控制我,只是……只是她不懂而已。她不懂。”
“我疯了,对不对?”师轻寒生性温柔,骨子里其实顽强又倔强,受到再痛苦的折磨也不会哭,这下子却滚下泪来:“我知道我说这些,是对不起你,可我不想骗你,也不想骗夜然。”
师清漪沉默着。
师轻寒捂住了脸挡住眼泪,白削的手背上满是治疗时扎下的针孔,都发紫了:“我不会……伤害她,我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母亲,可我也永远不会伤害你和夜然。我不知道怎么办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”
她看上去也许是真的疯了。
处在左右艰难却又没有退路的无尽夹缝中,没有自我,死亡或许才是对她真正的恩赐。
师夜然无声地揭开她的手,替她拭去眼泪,眼底复杂。
“幸好。”师轻寒眼圈泛红,又轻轻笑起来:“很快,我就可以不用为难了。”
一抔黄土盖下,永远睡个好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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